她以为是从一个噩梦跌进另一个噩梦里,顿时淌下眼泪,呜咽着用被子蒙住脑袋。
仿佛只要躲起来,她就可以逃避一样。
贺凤影经她这番小动作,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沉思的模样吓着了她,连忙柔和下神情。
直接把惊惧的小姑娘从被子里扒拉出来,肯定不合适。
他只能伏低身子,语气真诚地道歉,哄她原谅自己:“对不起,桐枝,我刚刚在想事情,并非有意针对你。”
许诺要守她一夜,贺凤影的确一直坐在她的床边没有离开。
可沉睡的她到底是不是在做噩梦,很难判断。
在小半柱香前,贺凤影其实就有注意到她合闭起的眼睑下,眼珠应是在溜溜转动,睡得不那么踏实。
——但仅这一个迹象不足以说明她在做噩梦。
贸然中断她的睡眠,将她唤醒,于她的身体反而会造成颇为沉重的负担。
因此直到方才她呼吸节奏变乱,一双弯眉也不安地颦起,他才定下主意唤醒她。
是唤醒得晚了吗?
李桐枝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的慌乱和后悔情绪,稍微放松警惕。
她像是小乌龟慢慢从壳里蹭着探出头来般,露出一双缭绕水雾的眼睛,迟钝地想,要是出来了又看到贺凤影的冷脸,她就立刻缩回去。
贺凤影眼眉都舒展开,不复先前的骇人,为了鼓励她,还弯起唇线弧度。
卸去所有攻击性的少年郎,是小姑娘习惯于见到的情郎模样。
李桐枝不怕了,却愈发委屈。
于是她循着在梦的最后听到的话,小声抱怨道:“什么叫相看两厌呀,我明明不会讨厌你,怎么就替我把主意拿了。”
因她的思绪还有一半溺在噩梦余韵里,难得显出几分被伤透心的任性来。
“我更不会讨厌你,桐枝,我最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一个。说相看两厌那种鬼话的就是在挑拨我们,你别相信。”
没提前准备答案的贺凤影说不出多婉转动听的情话,就捡脑中直白的想法念。
幸而单纯的小姑娘好哄。
就算是受到刺激,不清醒地耍起小脾气来,也听得进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