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
在过去的整整七年里,于地幔深处的固态岩石边,他都在自己这个陌生的同族怀中安睡。
他们的思维波总要不可避免地交织在一块,彼此纠缠,传递能量,偶尔频率一致地共振。他的思想、记忆、感情对于对方来说等同于不着寸缕。
而这个过程反过来也一样。
他起初以为,“冬眠”意味着他在这个过程中不会有任何知觉,但谢松原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
他的身体虽然沉睡着,意识却处在一种接近冥想的状态,偶尔甚至能听到从头顶上方几千米处传来的岩浆翻滚声。
有时候,谢松原能感觉到阿曼在读他的波。从对方身上飘来的波形中传递着它好奇、懵懂、无知、怀疑的影子。
再有时候,所有代表着阿曼意识波动的振幅消失,谢松原在酣眠中意识到它的精神已经离开了“肉/体”,朝地幔上方飘去。
阿曼每一次通常都要离开七到十天之久——这是他们的体感时间,换算下来是正常人的半年。
直到很久之后,它的意识才像涟漪般回到他的身边,像猫一样盘起来假寐。
谢松原起初还会装傻,后来意识到这样做毫无意义,他的波形早就暴露了他,于是还是忍不住张口,问它到底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我在观察你。”阿曼直言不讳地说,“地壳上方的那个你。还有其他人类。”
一股信息流以相对平缓的波形向他涌来,谢松原毫不费力地解读了它们——它向他共享了一个短暂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