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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听完他的叙述,沉默了好一会儿,叹道:“小盛啊,你这个要是判断错了,可是非常严重的舆论问题。”

盛时坚持:“我不会判断错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要不这样,反正我要回国了,就直接去平宁市,看看那边情况,如果只是零星病例,很快得到控制,那自然好,如果出现疫情爆发,那我们就能在第一时间拿到最翔实的一手资料。”

他情不自禁地用上了“我们”,语气中,有着大概他自己都没体察到的激动。

那是猎手看到目标后条件反射的亢奋,是几千天、每天面对几十条新闻线索训练出来的判断力。他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自信来源于经年累月的精准狙击。

老梁心里暗叹。这孩子,天生就是做新闻的料。不管中间多少险阻,终究还是会拐到这条路上。

“小盛。”老梁试探道,“回来还做媒体吗?还回咱报社吗?”

半晌,盛时轻轻地回了一句,“嗯。”

然后提着行李,一头扎进了平宁市。连差旅费都是跟老梁预支的。

由于还没办入职手续,他顶着的是“特派记者”的名头,只有稿费,没有工资。平宁市虽然解禁,但疫情形势依旧严峻,他又是从疫区回去,现租房都没人敢租给他;去酒店隔离,稿费大概都不够住14天酒店。

只能住在庄晏家。

他的沉默给了庄晏莫大鼓舞,登记完之后,庄晏就就分别给家人、朋友打电话去了。他还是那样子,出趟长差回京恨不得昭告天下,连开十八天筵席。只不过这次开筵席得忍忍,回去就是俩礼拜禁闭。

盛时有些困倦,如今他是真熬不动了,昨天通宵写稿,今天行李都收拾不动。明天就要回去,行李却只收拾了一半,就摊着箱子扔在房间里。他们报社四个人在庄晏房间商量回京事宜,盛时趴在写字桌上想眯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最后隐隐约约听到的,是庄晏给刘姐,还有不知道谁打电话,唠唠叨叨地安顿他们买这买那,储备隔离14天的物资。

小张和老段登记之后就离开了,房间陷于安静中。庄晏坐在床尾,呆呆地看了会儿伏桌小憩的盛时,突然想起了盛时第一次在他家借宿时,也是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就在那天上午,他偷偷亲了他,并决定为美人舍身取义改变性向,一定要把人追到手。

如今人就在眼前,他却没以前那么莽撞大胆,也丧失了那股勇气。他不敢再把盛时抱回床上,让他睡得舒服点,也不敢再偷偷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