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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澜轻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他这一生,该报的恩勉勉强强算是报完了,该讨的债也凑合算是讨完了,他欠别人的,也是时候还了,这茫茫天地,浮屠三界,他…再也不要来了,神魂骤然从肉身中脱离而出,砰的碎成数千万散落六合八荒。

夜澜的神魂一碎,薛悯同翁知许便被送出了梦境。

不知界里一切未变,夜澜依旧安静的睡在屋子里,周身散着浓浓的酒气,薛悯红着眼呆呆的望着他,额间堕仙的印记明明灭灭,手里的慈悲剑嗡鸣不止,似呜咽的哭声。

翁知许非常识相的没给薛悯添堵,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悄悄唏嘘了两声,又轻叹了句“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无人诉。”那样的人生,换做翁知许自己他也不想活了。

夜澜醉了三日,薛悯便在他床头枯站了三日,翁知许怕薛悯找他算那日强入夜澜梦境的旧账,也悄悄摸摸的躲了。

夜澜醉酒后将醒来,身影一闪便从屋里消失了。

薛悯怔楞一下便要去追却被翁知许一把拉住“魔君此刻定是想寻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哭一会儿,你上赶着去讨嫌吗。”

薛悯抽回自己的胳膊,瞪了他一眼,你才哭呢。

翁知许摇着扇子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真的,我刚被扔进这不知界的时候,一想起自己干的混账事就嚎两声,解压又解愁,哭是良药!左右这不知界就我们三个,魔君就算哭肿了眼睛也不会有人笑他的。”

薛悯皱着眉觉得翁知许说的万分不靠谱,更何况他家哥哥不能离他太远,薛悯不再听他废话,身影一闪便追了出去。

翁知许啧了一声,不听老人言等你被你家哥哥打出来就知道了,旋即摇着扇子也追了出去。

夜澜坐在院里长廊的浮桥上呆望着水里的影子。薛悯瞧着便要过去,翁知许又一把将他拉住苦口婆心的劝道“兄台,听哥一句,此刻魔君必是想一个人呆着,你若不放心我们去那儿。”翁知许指着一处隐蔽的假山“那儿隐蔽,又能将这里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薛悯不太信的瞧着他,翁知许啧了声,他这么不可信吗,他分明长了张特别真诚的脸。

最终薛悯还是同翁知许坐到了假山后头的石桌边。

夜澜在那浮桥上一坐便是一日,薛悯便也跟个木头似的一守又是一日。知许右手支着脑袋望着夜澜打了一日的瞌睡,他将闭上眼,便听见声悠呜的萧音响起,那萧音凄凄切切,哀怨婉转,勾的他一下子红了眼。

翁知许立时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朝夜澜望了过去。月色下,夜澜唇边抵着柄莹白的长萧,周身的萧瑟之意浓的都快溢满了整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