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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澜感恩,身体才好便拖着比他还高的竹箩筐跟在那赤脚大夫身后帮着采药,后来再大了些村里人又帮他搭了间茅草院子,自此夜澜便在这里安了家。

这半年皇城发了几次大水,死了不少人又生了瘟疫,夜澜年纪小也帮不了大忙便日日往山里跑,有些草药生在夹缝里,大人采不到,他身量小倒是能钻进去。

晌午刚过夜澜便背着箩筐从山下走下来,这个时辰村里的大人都下了农田,路上只有五六个同夜澜差不多的娃娃叽叽喳喳的嬉闹在一起。

那群孩子远远的瞧见夜澜便围了过来,哥哥,阿澜的叫成一片。夜澜从怀里的摸出几个新鲜的野果子挨个分给他们,众人又哄闹了好一阵才散开。

夜澜背着箩筐又走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在一处挂着问医堂的院子门口停下,那院子不大同共三间房,院墙极低五六岁的孩子垫着脚就能将院里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夜澜推开院门走进去,寻了处阴凉地将背篓放下,又从露天厨房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清水,咕嘟咕嘟的连喝了几大口。

“咳咳…阿澜莫贪凉。”正对着厨房的那扇正屋窗户突然被人打开,一个年过半白的老翁望着他,捂着嘴又咳了几声。

夜澜趁机将水瓢里最后一口清水喝完,回头对着他将水瓢倒了过来“梁爷爷,没多喝。”

那梁爷爷便是当年将夜澜捡回来的赤脚大夫,据说也是几十年前逃难到这里来的,村里人都叫他梁老头。这半年他腰上犯了毛病走不了远路,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追着夜澜一路教训,只倚在窗边不轻不重的又念了一句“喝多了要闹肚子。”

夜澜将水瓢放回缸里,两三步蹦跶到窗下,从怀里又摸出个半红的果子,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一把塞进梁老头的嘴里。

梁老头当即炸毛“小兔崽子,这果子上的全是鸟粪你蹭的干净吗。”说着就拿着果子要打他。

夜澜蹬蹬的跑了,梁老头又扯着嗓子喊“你韩叔喊你去吃包子,说是肉馅的,特地给你留了两个大的。”

夜澜头也不回的挥挥手一溜烟的功夫跑的没了踪影。等夜澜从韩叔家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捧着两个圆鼓鼓的肉包子,那包子一看便是皮薄厚馅,风一吹就飘出一阵肉香,夜澜将包子用油纸包起来,沿着村边的大桥往茅草屋走。

那时皇城刚发了大水,桥洞子下都是黄泥,夜澜边走边伸着脑袋去看那些被洪水冲过来的泥疙瘩,忽的眼角便扫过一片衣角,还不待夜澜细看,那衣角嗖的被人拽了回去。夜澜好奇心重,脱了鞋子,挽起裤脚便从桥头上滑了下去。

那桥洞子有些深,又背着光,夜澜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勉强从一堆淤泥里瞧见个四五岁小萝卜头。

那孩子裹在一堆泥浆里,瘦的跟个麻杆似的,一条腿软软的摊在一边,另一条腿半曲着,整个人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

夜澜一手扶着桥洞岩,一手伸着去拽他,那小萝卜头一怔,分外不知好歹的又向桥洞深处缩了缩。夜澜啧了一声,艰难的将一双腿从淤泥里拔出来,一步一步的朝那小萝卜头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