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找到,我们就不打扰了。”许昊空整理了一下衣领,撑着沙发坐起来,伸手要和升哥握手,“感谢老师您对许鹤的教诲,以后也还请多关照他。”
升哥总感觉这个一身西装的中年男人气场太过特殊,一开口就能把教育孩子变成商业洽谈,连忙上去握了握手。许鹤在一旁看他俩握手,倒是觉得有点儿像道上交易。为了不笑场,连忙把视线从升哥的花臂金链子上移开。他一转移,却正好撞上段曼容的眼神,那双已经不再年轻的眼睛略显浑浊,大概是哭了很久,有些发红。
一家人被升哥送到楼道口。许鹤四下张望,没见符钟舟,不由紧张起来。
许昊空见升哥已经回了办公室,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许鹤心慌,抬腿就要先下楼,被许昊拍了拍后背。
“聊聊。”
教学楼下的庭院里放着几张桌椅,头顶有凉棚搭着。许昊空不紧不慢的踱步过去,反而在一边的金鱼池池沿石头上坐下了。段曼容没打算参与他们的谈话,兀自去一楼的教室里参观了。
“坐。”许昊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许鹤坐下。
许鹤盯着那个位置,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父亲促膝长谈,居然是因为被迫出柜。他五味杂陈地坐下,两只手局促地交叉捏在一起,又忍不住四下张望,寻找符钟舟的身影。
“看什么呢,”许昊空似笑非笑的问,“你那个朋友?”
许鹤一愣,僵着身子不敢乱动了。
他在脑子里飞速分析这句话的语气和内涵,居然听出一丝轻松的调侃。
池里的金鱼散开了,在浅水中窜。许昊空看着那些红尾巴的锦鲤,淡淡地说:“还记得你小时候见过的陈总吗。”
许鹤也忍不住去看池里的鱼,听到这个称呼没反应过来。“……陈总?”
他在记忆中搜寻良久,终于记起来这么个人。那时候他才几岁,他爸妈总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无论是事业还是生活,都走得很近。许鹤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每一次都学着大人样喊他陈总。那是个好脾气的男人,又特别喜欢小孩,每次见他就要搂起来抱一圈。
即使如此,这样一个人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实在算不上有多少分量。许鹤也不知是从那一天起,再也没见过他,而家里那些三人青葱岁月的合照,也随之被藏进角落。
“他死了,”许昊空平淡地如此说道,“当时是我们不够理解他,不知道他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