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还不够亲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许鹤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自信心被一瞬间打回地狱,跟着失落感一并落回十八层。
“您大可都跟我说,我不会害他。”
陆老师大概是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对,于是放弃以这种方式缓和气氛的做法。“嗯,那我问你,你有没有觉得他状态不对。”
许鹤回想一下,然后非常诚恳地点了头。
“是,他最近好像总是被升哥骂,而且作业经常不交。”他又补充两句,“可是我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这个状态。”
“所以我今天就暗示过你,”陆老师和他四目相对,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他的状态不好。”
那是一个毫无防备,讲故事的姿态。许鹤预感他将要将一个很长的故事,忍不住坐直了些。
“符钟舟以前不是这样的,”陆老师捧着他的茶杯,“他不仅很踏实,而且往死里学。我从九月份开始教他色彩,每天他都是到得最早,走得最晚的那一个。他原本好像是不会抽烟的,但为了提神解压,经常躲在静物室狂抽,被我发现了好几次。那段时间从他身边过,都能闻到一股烟味儿。”
“他当时真的非常努力,同时也非常焦虑。”
许鹤忍不住皱眉,陆老师却没再细说。
“学校老师都要他考清华,实际上他非常想进央美造型。校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他因为央美没过,从文化学校请假回家一周,心态非常差。”
“我不知道他今年是不是受了这个影响,心思完全不放在画画上。”陆老师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很疲惫,“不是不愿意,是不敢。”
这些许鹤从来没有听符钟舟说过。从见第一面开始,他就觉得符钟舟理所应当是这样的人。整天晚出早归,心态养生又乐观,对于作业能省则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喝酒和玩两只小蜜蜂,如果说有什么伤心事的话,大概就只有前女友了。
陆老师的话是一把火,直接把许鹤单方面建立起的认知完全烧毁了,露出里面黑洞洞的伤口。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早一点发现的。被青梅竹马的前女友分手、填志愿一时冲动、喝醉酒在路上撒酒疯、每天下课就晃悠出去玩……所有事情早就攒成一串珍珠,是许鹤自己把那条链子给剪了。
“……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这些,”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会帮他调整的,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