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里,那头唾沫横飞,愣是没给这学生一个说话的机会。

尚阳无声叹口气。借着月光,他已经认出了这人的侧脸。

徐成才。

他的前桌,最新出炉的年级第三。

这是一个很沉默刻苦的男生。无论任何时候,尚阳一抬头,都能看见他穿件旧灰色夹克,佝偻着背,趴在桌上写题目。无论课间午休亦或是晚自习,任何时间他都在那里。

他仿佛一块长了根的哑巴石头,扎在了座位上。

尚阳听程城诚八卦过,徐成才是家里二胎,头上还有个姐姐。为了生他,父母都丢了公务员和教师的工作。家里因此对他要求很高,说必须考上清华北大给家里光宗耀祖,才对得起父母为了他的牺牲……

只是谁问过被牺牲的愿不愿意这份殊荣呢?

同一片月光下,人类的悲欢并不共通。

尚阳没打扰那男生,无声退出了看台。或许是心有所感,或是鬼使神差,或只是惯性,他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

电话里声音仍尖刻刺耳,徐成才举着手机,灵魂似乎已经超脱,只仰头望着漫天泼金子般的天空。

天穹高而远,一幕星空璀璨,可望不可即。

此刻却仿佛成了一个压抑少年的救赎。

这一夜一定很适合惆怅。

因为这一夜,尚阳在天台上找到黎青时,他也独自在吹风。

黑夜里,黎青一个人靠坐在天台墙上,一只腿曲着,长腿随意伸展,手里夹着一根烟,却不抽,只是放在手上把玩着。面前是因为空气污染而呈现砖红色的浩渺天空。

九月末带着寒气的夜风吹着他的格子衬衣,将他背影显得愈发疲惫与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