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这都干嘛啊,快都闪开,别搁门口挡路,都着火了,还不跑,你们傻啊!”
“……臭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儿,老子是大夫,要不是看着有伤病好,谁吃饱了撑的搁这儿呛死个人的楼道里干杵!”
田老七刚才是理亏张不开嘴回怼,没成想这人居然还得理不饶人,比脸黑,比呛人,比说话噎死个人,他还真就没怕过谁。
柳云姝眼瞅刚刚那嘴巴欠抽的男人,三两句话就给田爷爷的暴脾气点燃了,一句就噎得他脸色变了又变了,愣是再没了下文,柳云姝不微微勾了勾嘴角,想也知道这个年代的医疗救护远没后世的时候那么完善,出了火灾这种大事故,边能有个救死扶伤的大夫,那就是尊救命的活菩萨,谁敢不给他供着。
眼瞅都已经好多人都冲进马家救人了,柳云姝眼睛滴溜溜一转,忙急吼吼的大喊,“哎呀呀,你们赶紧把我姑父穆国涛家的门也弄开啊,他们一家子可都还在里面呢,可别是叫浓烟给呛昏过去了啊……”
柳云姝满心焦灼的大喊,立马见效,好几个壮汉拎着工具就跑了过来,田老七忙闪给人让地好砸门,这回可是真砸。
田老七想想刚刚那男人鄙夷兼傲的讽刺,说什么铁门被云姝那小丫头的砸坏可是要赔的,说的好像就柳云姝一个小丫头粉嫩的拳头真能有多大力道似的,还砸坏,不过,想来也是天意难违,穆国涛他家金贵的铁门今儿个注定不保。
田老七和柳云姝才闪开穆家门前,斜对面马家那边已经有人被抬了出来,田老七也如他刚刚自己所言忙跑过去第一时间查看伤员况。
柳云姝只一眼就瞅清了第一个被抬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厂长马奎,粗略扫了眼光的上和大腿上东一片一块全的黑指印字,就连脸上都没能幸免于难,想来是有人想确认一下他的鼻息摩挲来摩挲去全把手上的黑灰蹭他满是潮红的脸上了。
柳云姝正想马奎大概真是喝多了脸色才会那么红,陆陆续续又有几人进来出去的,眼瞅着马涛居然裹着单子抱着一人踉踉跄跄冲了出来,柳云姝忙迎了两步。
“……救她,救她,快就她……”马涛急得慌里慌张语无伦次了都,可他求救归求救,手里的人却是抱得死紧,好几个人上去连拉带扯,马涛许是被他们给整急眼了,啊啊啊的,冲他们大喊大叫,人也焦灼无措的团团转,可就愣是谁拽不松手。
柳云姝被他转来转去绕得有点眼晕,好容易才看到一掀一合的被单下若隐若现的小脸是柳玉兰没错,究竟马涛突然跟触电了般抖了两下,就在众人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一跳楞神的时候,马涛居然毫无征兆就放开了手,之前被他抱着还裹得紧的被单忽闪了两下,柳玉兰光的肩背简直闪瞎一帮子满脸黑灰的壮汉。
柳云姝才要上前,就刚刚还火急火燎上手抢人的几个壮汉全都瞪直了眼睛,似乎瞅见了啥稀罕得不得了宝贝似的全傻愣愣地呆住了,下一秒,裹着被单的柳玉兰啪叽重重摔到了地上,柳云姝似乎听到了柳玉兰吃痛地哼了哼,那声音在吵杂的楼道里几乎微不可闻,以至于旁人大概谁也都没注意到这茬,可柳云姝挨得近,瞧得也清楚,柳玉兰眼睛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想来刚刚被马涛那么狠狠一摔真的是给她摔疼了,也彻底摔醒了。
柳玉兰脑子清醒的那一刻她都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浑上下似乎都在抽疼,耳边乱哄哄的声音太过嘈杂,以至于她愣是没反应过来她到底这是在哪儿,直到嘴唇突然感觉一凉,紧接着嘴巴就被用力掰了开,一股灼带着雄荷尔蒙的气流穿过气管直入胃邸,似曾相识的感觉令柳玉兰脑袋针扎般尖锐一疼,人一下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猛地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柳玉兰惊声尖叫,抬手霹雳吧啦一通乱打,双手双脚两腿连踢带踹,愣是把压在上的人踹倒在地。
被人搀扶着走出来的葛月娥一瞅见宝贝儿子,被人又是扇脸又是踢打还给一脚踹翻在地,葛月娥原本灰败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推开扶着她的人也不管自己走路都还摇摇晃晃,脑袋晕乎得整个人都是东倒西歪的,冲过去抬脚就给柳玉兰一通狠踹。
“啊,柳玉兰你他妈个jian)货,蹄子,我打死你,但动老娘宝贝儿子,我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
“……呜呜,救命啊,呜呜,救命啊……”柳玉兰哇哇大叫,眼泪鼻涕狂飙,本来有点儿脏的小脸跟个花猫似的。
许是被踹得来回翻腾还转了两圈,原本看得都惊呆了的柳云姝被柳玉兰给瞅见了,“云姝,云姝好妹妹救救我,呜呜,救救我……他们是想踢死我,啊……呜呜,求你救救我……”
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柳玉兰居然还有脸求她,柳云姝心底闪过一抹悲凉,前世的时候,但凡柳玉兰对她还心存那么一点点的善念,她也不会凄苦悲惨到生不如死。
可柳云姝毕竟不是柳玉兰,她心中虽然有怨恨但却本纯良,眼睁睁瞅着柳玉兰被葛月娥折磨,她自己心中没有多大的快感,反倒越发的替自己悲哀。
眼睛余光扫到马家门口一个孤单瘦弱的影,呆呆杵在那里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了多久,柳云姝都不知道该不该同她,不止是马涛对她跟柳玉兰的差别待遇,更是为了她藏在裤兜里那盒都已经汗湿了的火柴。
许是被柳云姝的见死不救给bi)急了,痛到小脸煞白的柳玉兰啊的一声惨叫。
“住手,住手,你们都他妈赶紧给我住手,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们都他妈得蹲大牢,你们别他妈以为你们能只手遮天,我早已经给帝都那边传了消息,你们的谋诡计休想得逞,这辈子除非我柳玉兰死了,否则我绝不轻饶你们每一个人……”
“哈哈哈,你她唬谁呢,老娘又他妈不是给人吓大的,还你一句话,你他的也就长了副还过都去眼的皮囊,要不是算命的说了你一准生儿子,你他的连给我儿子提鞋都不配,他的去你个蹄子jian)货……”
葛月娥撒泼打诨还强词夺理的本事,柳云姝前世早领教够了,可着大概也还是柳玉兰第一次跟葛月娥这么得理不饶人没理也得搅三分的无赖泼妇对上,显然她是没料到她这会儿说什么话都是白费口舌,谁会信她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的嘴里瞎掰掰的无厘头大话。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对柳玉兰的嚣张之词嗤之以鼻,可却是唯有柳云姝一人清楚的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尤其能叫柳云姝这么笃定的还是柳玉兰刚刚瞪向她的那抹毒眼神,前世的时候柳玉兰掩藏得极深,她直到濒死的那一刻也才见识到她如此毒邪恶的一面。
然而此时此刻大抵是受不了体和心灵的双重的打击,柳玉兰的精神世界大概真是崩溃的,否则她也不会流露本给人瞧。
“够了,再踢下去,可真就叫你给她踢死了,你个疯婆娘要是活够了,一命抵一命谁也不拦你!”
田老七气哼哼的丢下一句,起站到柳云姝旁,“你的臭丫头,都跟你说了要你下楼去,你丫的偏不听,你看吧,好端端杵着都叫人骂你个见死不救,你说你是不是傻啊……”
“我那还不都是为了找我哥。”柳云姝看似小声嘀咕,实则是在故意辩解给旁人听,免得后被有些人拿了把柄大做文章。
就在这短暂的交锋间,他们后穆家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撬了开,有人急吼吼冲进去查看况,听到动静的柳云姝回头只瞅见了她姑对面的那个邻居很快黑着脸就退了出来。
“丫的,谁他妈吃饱了撑的谎报军,人家一家三口都搁屋里睡得好好,谁、谁……是你?”
柳云姝见他气哼哼地指着她的鼻子,想骂她什么,可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愣是没憋出个来。
柳云姝想也知道他一定搁骂死她了都,谁叫他刚刚明里暗里鄙夷她个乡下丫头,粗也不懂礼,才眨眼功夫,他就自己打脸,亲自拿撬棍给人把门给撬坏了。
李东眼瞅那个被人叫云姝的丫头跟他擦肩而过,推开坏得透透的房门,如入无人之境就那么径直走了进去,他简直怄极了,没成想他居然叫一个臭未干的小丫头给耍了,丫的这口恶气差点没给他噎死。
里面到底啥况,柳云姝心里清楚,这会儿外面都闹哄哄成这样了,她姑和她姑父就算是喝醉了酒也得给他们吵醒了,心里始终存了影的柳云姝谁也没理会,兀自在屋子里多转了两圈,急着找人的柳云姝压根都懒得多瞅上的仨人两眼。
待到在屋子里耽搁了一会儿的柳云姝再出来的时候,马家那场火终究是被人多力量大的工人们给及时扑灭,而姗姗来迟的牛启民见着柳云姝平安无事,匆忙打了声招呼就先带人查看火灾现场。
石虎心有余悸的忙凑柳云姝跟前压低了嗓音问,“怎么个况,怎么还纵火了都?”
“呵呵,你哪只眼睛看到是纵火了?”
柳云姝奇怪的眯了他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般陡然拔高了音调,眼角余光瞄见旁边不远处的乔乐似乎紧张的瑟缩了一下子,柳云姝这下不由得更加笃定了乔乐心里有鬼。
这会儿人多眼杂,柳云姝也急着找乔乐对峙整个清楚明白,反正她哥都不在这里,她姑想拿乔乐祸祸她哥的谋就全都是泡影,虽然她还没找着她哥的人,可她反倒一点儿都不急,索揪着石虎盘问。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耽搁这么久,千万别跟我说什么路上堵车。”柳云姝警告的盯着石虎。
“咳,不关我的事。”石虎说完又觉哪里不对,忙又补充到,“也不关老牛的事。”
“……”柳云姝眼睛都瞪直了,居然跟她一退六二五,拿她当三岁小孩哄呢?
石虎扫了一眼周遭的人,凑柳云姝耳边压低了嗓音说。
“不巧上边正好来人了,老牛这个刚刚上任的局长哪有那么容易脱,这不好容易把人安排给从病房拎过去的乔瑞,老牛就忙带人往过赶了,这里到底咋回事?刚刚远远瞅见这边浓烟滚滚,差点没给我们吓死,这不老牛那家伙居然都嫌自行车蹬得慢,跳下车,撒丫子就跑,那速度,简直了……”
石虎说着无心,可柳云姝听者有意,她不由得想到她刚刚觉得柳玉兰那歇斯底里的咆哮绝非唬人的,可真要是叫她给招来的,今儿个这场戏可真是有的闹了。
“……你、你堂姐怎么了?我怎么瞧她好像是挨揍了。”石虎刚刚见有人躺在地上还以为被浓烟给呛着了,可这会儿仔细一瞧,却压根不止是烟熏火燎那么回事,那分明就是被人揍惨了,扫了眼周遭各忙个的人们,石虎摸不著头脑,到底谁吃饱了撑的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小姑娘下这么狠的手。
“这事你别瞎插手,小心惹一。”柳云姝好心提醒他,见他一点儿都没领会她话里的深意,嘴角微微勾了勾,“你和老牛喝酒怎么样?”
“我凑合,老牛深不可测,怎么了?”石虎实话实说。
“回头酒桌上摸摸底,没准你口中那个上边来的人可能另有蹊跷,至于具体的你们自己打探,我猜大概与帝都那边有点儿渊源……”
柳云姝虽然是刻意压低了嗓音说的,可石虎耳力极好,听着却是不免紧张了起来,“能说具体点儿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老大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