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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程雁书不明所以,摇着头,又把手里握到温热的玉瓶举起了,“宋少掌门说,用淡盐水清洗伤口以后上过药,明天伤痕就会痊愈,保证光洁如新,一点也看不出痕迹了。”

说着,他又皱了眉,“我知道淡盐水洗伤口会有些疼,但是确实消消毒会更好,大师兄你忍忍,我会很轻很轻的。”

韩知竹不置可否地抬头拿过程雁书手里的药瓶,手指摩挲过尚带着程雁书提问的玉瓶表面,越过他,向青竹小院而去。

程雁书跟着往回走,又说:“大师兄,压制孑孓的药草,还有宋少掌门配的补气固元的药,我都喝了。”

韩知竹没回头,淡应一句,“好。”

程雁书又说:“就是铸心堂送来的糖,没有大师兄给的好吃。”

进了房间,程雁书端起放在房间桌上的水盆,对韩知竹道:“这淡盐水已经凉太久了,我去换一盆温热的。”

“不必。”韩知竹把那药瓶放在桌上,又走到案几前,端坐于琴前,“我已经上过药了,琴修吧。”

不咸不淡的话语,把捧着水盆的程雁书堵得异常低落。

明明下了一趟万妖塔底,又历经了一回心魔幻境,彼此在出生入死和守望相助上更近了一层,更重视对方,但程雁书明确发觉他和韩知竹的关系,倒是在比下万妖塔底之前因为和合之法而起的别扭之外又更多了一层冷淡。

并不明显,但很刻意,程雁书琢磨不出来为什么,也想不出应该怎么问,怎么解决。

他很无力,无力到很丧。以至于琴修结束后良久,他还沉在这种低落的情绪里。

韩知竹收起了琴,在案几上置好冷泉茶,却也不说话,右手肘撑在案几上,手掌弯曲着用手背轻托下颚看着正在入神的程雁书,也入了神。

青竹熏香缭绕发散,冷泉茶的清香和青竹熏香相得益彰,萦绕出独属于韩知竹这一隅天地的静谧。程雁书终于从自己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却又撞进了韩知竹侧头凝视自己的画面里,心里猛地一动。

大师兄,可真好看啊。

尤其是眼睛里全然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刻。

房间里的灯火并不明亮,但在微暗光线下,装满了程雁书的韩知竹的眼睛里,有温柔又润泽的光,像最润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