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心地喝粥,视线浮在粥碗上,对顾玉琢的话没回应。
黑崽本来也就是拍马屁,没期待马屁拍出去还能得着马一句谢,只要不是拍到马蹄子上就行。
陆南川浑身虚的慌,热粥热汤下肚也没支棱起来,可闭上眼又睡不着,翻烧饼似的在一米宽的病床上折腾。
“陆老师你失眠了?”顾玉琢问,“要不我把灯关了?都十一点半了,别的病人都睡了。”
是啊,都十一点半了,你不回酒店吗?
陆南川看着他。
“我不走,行军床都搬来了,我不能走。”为了让陆南川安心,黑崽又加了一道保险,“前几年我爸割阑尾住院,我也是这么陪床的,有经验。没事,陆老师,你想上厕所就喊我。”
陆南川让他一声“爸”噎得窒息,顿时不想看他了,撤回目光,转身背对着崽。
顾玉琢一瞧,真好,我进步了。我不但读懂了陆老师憋在眼神里的意思,并且进行了合理的回答,一点都不做作,是个优秀的晚辈了。
他起来去把照眼睛的灯全关了,只剩下一盏夜灯,在沙发边冒着幽光。
这一晚注定是个没法安眠的夜。
陆南川一宿没睡成安稳觉,药效来的不是那么迅速,肚腹隐隐的痛感驱使下,又跑了两趟卫生间。挨着枕头躺平后,又怎么都睡不实在,直到初现的晨光穿过天空蓝的窗帘,给病房铺了一层毛茸茸的亮。
顾玉琢是倒头就睡,可行军床窄得很,他睡觉不老实,腿甩在床下,早上一睁眼,从胳膊到腿,中间连着一截腰,没一个地方不难受的。
他觉得站起来时候就跟一条十八截棍成精了一样,咔嚓嚓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