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之后,林占愚消沉了几天,继而疯了一样,更胜以往的勤快。
他回来得晚,早晨起得却比谁都早。出活、学东西、带魏学颐和吴成器两个孩子,他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日日忙碌,几乎从不给自己任何休憩的机会。
于是除了平素花在魏学颐身上的钱,他们竟还能存下些许。这是自打南京沦陷他俩一路往西跑之后的头一遭。
他向来是个耿直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回报魏师哥这份心意,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对方尽可能轻松一些、安心一些。
哪怕只有区区一点的效用,他也觉得值了。
魏青筠时常劝林占愚不必如此劳累,可这人从来没听过。
有一次冬日里天刚蒙蒙亮,魏青筠迷迷糊糊间发觉自己身边这人像是要起来,便也睁开了眼,终于无比含蓄地劝了一句:“占愚啊,天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不必。”见他醒了,林占愚凑过去吻了他一下,又穿上一件粗布褂子,一边打水洗脸一边说:
“昨儿个太忙了,忘了跟你说,今儿中午城郊有个乡绅办宴席,让我过去热热场。我晚上再回来。”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累。”魏青筠心疼地望着正在洗脸的林占愚的背影:“细数下来,除了咱俩平常的活,你还另接了不少。难为你了。”
“不难为。”林占愚清醒了不少,他坐回到床边,笑眯眯地盯着魏青筠:“前几年你不也是这样吗?我想历练自个儿,现在年轻,正是学本事的好时候。”
魏青筠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林占愚的意思呢?可他没办法。
他了解这人,知道自己越是对他说不要紧,他便愈发为了数年前的任性自责,倒不如随他去,还能让他得个心里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