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磊笑笑:“你以为他们想勤劳啊?生活所迫没办法。”
“谁不是生活所迫呢,城市里也不止这一个城中村,那些穿得光鲜亮丽的打工人,穿梭在各种soho各种中心各种大厦各种国际,谁也不知道谁是从这样的棚户区中走出来的,就像我。”
“你是家道中落的少爷,权当是体验生活了吧,长时间过这样的日子很苦的。”
季苏缅沉默半晌,幽幽地说:“我们家这情况,怕是以后都要过这样的生活了,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他转头凝视仲磊的眼睛,又向下,顺着鼻尖,嘴唇,下巴,看到喉结下的凹陷,那里盛着一小片月色,“幸好有你。”
就像这样,每一次的巧合、不经意、偶然触碰,随机一句话,貌似轻薄,却有厚重的感受。
仲磊似是被一颗大西瓜砸中了头,脑袋里嗡嗡作响,却莫名有些清甜的味道。
“不早了,回去睡觉。”他按灭了烟,起身说道。
凌晨两点,大概是杏园一村最安静的时刻,仲磊手机响起的时候,季苏缅吓了一跳,起身坐在被子里,呆呆的,身体醒了但显然大脑还没醒。
从阁楼上跳下来看到他这副样子,仲磊被逗笑了:“我出去一趟,你把门锁上。”
“去……哪?”
“儿童医院,小陈家孩子病了,说是全身起疹子一直哭,我送他们一趟。”仲磊穿了件薄外套匆匆出了门。
夜间的儿童医院是一种隐性的热闹,人虽多但是比白天安静一点,大人满脸倦意,孩子也都恹恹的,仲磊陪他们到了挂号处,方才得知皮肤科没有急诊,如果要看急诊只能挂内科,而内科前面有140个号,需要等两三个小时。
来都来了,只能挂急诊内科开始等,小陈家的小女儿哭累了,在妈妈怀里抽抽嗒嗒半睡半醒,仲磊凑过去看,孩子露出的皮肤上大片大片的红色斑块,应该是很痒,她在睡梦中还时不时地作出抓挠的动作。急诊大厅的长椅上早就坐满了人,台阶上也是,输液室一位难求,很多家长举着晾衣服的挑衣杆,上面三三两两挂着输液瓶,仲磊第一次见这种装置,觉得新奇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