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小酒馆门口道别,仲磊说着“有需要再找我”,其实心里已经默认这孩子八成是不会再找他了,就算每天都去律所和医院,单独打车也就一百多块,完全没有必要包车。
却没想到,只隔了三天,就接到了季苏缅的电话——
“师傅,您明天有空么?我想和律师一起去看守所一趟。”
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不是想赚这傻孩子的钱,而是他觉得,去看守所这个有些不堪的地名对一个陌生的出租车司机说,还不如找他。
把律师送回律所之后,仲磊问:“还是去医院?”
“不,今天不去了。师傅,能找个地方停一下么?我……不知道该去哪了?”
仲磊看了看周围,掉了个头,开进一个体育场的停车场。“怎么了?见你爸了?事情很严重?”他拿出一瓶可乐递给季苏缅。
季苏缅深吸了几口气,强忍着一些情绪的样子,慢慢地说:“没见到我爸,只能律师见,但他让律师转告我他为什么会被调查,是小瑜姐的妈妈举报的。”
“啊?就你住的小酒馆……”
“对,小瑜姐的妈妈那年也遇到这种事,但是有人提前跟她通风报信,她跑到了国外,一直没回来也没音信,这次她想主动投案,就交代了一些事,我爸当年是她的下属,就被交代出来了。”
仲磊没说话,没办法表达什么意见,只能听他倾诉。季苏缅没喝水,两只手紧紧地抓着瓶子,抱在胸口处,很紧张很慌。
“我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哪,师傅,我……我们家的银行卡都被冻结了,这些是在美国租房子退的押金,交了我妈的住院费,也没剩下多少了,还有我爸就快被公诉,律师费……”
他说不下去了,不到20岁,就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窘迫得不能再窘迫的境地,季苏缅用一种祈求的目光凝视着仲磊的眼:“您能帮我一下么?让我借宿几天,等我找到工作找到房子就搬走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