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拿起梳子,为傅雪衣梳理顺了一头墨发,然后才抬手挽发,及金冠,戴玉簪。
傅雪衣微微垂眸,便看见谢凛为他及冠后,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伸了过来。
不远处,礼者唱和“礼成”二字。
傅雪衣只好抬起手,抓住谢凛伸过来的手,借力从团垫之上站起身来。
谢凛手中微凉的触觉顺着两人短暂交握的手掌传了过来,被傅雪衣所感知。
他不是没有握过这双手,而是从来没有在周遭都是人的情况下,当众去握这双手。
在大家投落而来的各种或祝贺或艳羡的目光之中,傅雪衣的指尖轻颤了下。
谢凛宽大的袖袍堆叠在他们交握的手掌上。
下一瞬,傅雪衣突然感知到谢凛原本该及时抽离的手用着不轻不重的力道,突然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才松开了他。
这个人怎么突然吓他?
傅雪衣的心跳加快了一下,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周遭距离站得近的那些人,悄悄观察着他们的面上神情,并未发现任何的异色。
傅雪衣放松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不远处身着月白长袍的沈景之处。
沈景之见傅雪衣望了过来,弯唇轻轻地笑了下,视作安抚。
整个及冠礼所有礼节结束之后,傅雪衣自顾自地站在一处暂且无人到来的角落里,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
“傅雪衣。”沈景之迈步走过来,出声道,“今日难得见你紧张。”
傅雪衣神色微怔,问:“我表现得这么镇定,你还能看出来我紧张?”
“只是有一点儿而已。”沈景之道,“不熟悉的人,自然看不出来。”
傅雪衣短暂沉思,心绪微顿。
所以,刚才谢凛突然在袖子底下回握他的手,不是为了吓他,反而是想要安抚他的?
傅雪衣抬眸望了一眼谢凛所在的方向。
谢凛正在和道宗宗主交谈着什么。
这场及冠礼,连道宗宗主都来了。
傅雪衣深知不是因为自己有这个脸面让道宗宗主都来参加这样一个没什么好处的及冠礼,而是因为这场及冠礼的执礼者是仙尊谢凛而已。
傅雪衣看见那些努力往那边凑进去的修士,莫名感慨了一句:“原来,就连大乘尊者,也避免不了各种交际的。”
沈景之道:“你作为这场及冠礼的主角,外加仙尊亲传弟子这个身份第一次对外露面,很快也要进行交际了。”
话音落罢没多久,便有修士瞧见了傅雪衣,正朝这边走来。
傅雪衣被拉去训练场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前厅的谢凛,又看了一眼没有半点想要凑上前去长见识心思的沈景之,心里逐渐放松下来。
傅雪衣在自家训练场跟今日来的同辈之间好好比试了一番。
后来,大家打架都打累的时候,他们的“战场”终于转战回到了前厅。
前厅灵食与酒水依旧备着,傅雪衣原本是不打算喝酒的,但是他瞥见有好一些相熟之人倒了酒上来与他碰杯,只好叫侍者拿了一壶桃花酒上来,与这些人举杯共映。
中途,沈景之看见他一连喝了好几杯桃花酒,正欲劝说时,便看见傅雪衣悄悄地朝他眨了下眼。
于是,他心中了然,没再劝说。
夜色将至时,这场及冠礼的宴席才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