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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用力吸了一口烟,仿佛想要把这一团雾吸进四肢百骸一般,屏住呼吸,再缓缓呼出来,“20多年了。小时候觉得他难带,小孩嘛,也没什么,后来查出有问题,那就不是难不难带的事儿了,是这日子难不难过的问题。”

“凌医生,您应该也听过,网上好多人说,得这个病是什么,‘来自星星的孩子’,呵!扯淡!病就是病,绝症就是绝症,说得再好听也是病,他们不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刚林洲问我他爸怎么没来,他爸被他打得小腿骨折在家躺着。”很珍视地,她把最后一点烟抽完,又说,“太难了,凌医生。”

凌游点头:“可以想象,我估计您对阿斯伯格已经很了解了,所以我们的治疗目前主要针对他最近的抑郁状态以及持续打游戏这两个问题。”

“我知道,我相信你们。你也可以当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但我这几天真的是,难得能睡个好觉,以前他在家还好,自从读研开始住校,我是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怕有人打电话来说林洲出了什么事,他脾气真的太差了,在家天天跟他爸吵,吵急了就动手,我是真怕呀,就怕他跟同学老师发火。”

“林洲妈妈,其实您可以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林洲说过,他从小到大都是您一点一点帮他,您太辛苦了。”

“摊上这样的孩子,能怎么办呢?”她抬着头,定定地看走廊上的葡萄藤,阳光一丝一缕落下来,光线里有万千颗粒飞舞,她没有哭,她的眼睛浑浊却干燥,“一辈子的事儿,没办法。”

凌游和林洲妈妈谈话的时候,医生办公室里,主任蓝霆正在给实习生们做病例分析,也讲到了成年阿斯伯格综合征常见的共病现象。

凌游进门,便感受到屋里隐隐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悄悄问旁边实习生:“这干嘛呢?”

“蓝主任讲完病例问有什么问题么,杨亚桐问了一些,可能主任觉得他在抬杠。”

“他不是著名的问题儿童么?”

“是呀,可主任不知道啊。”

蓝霆确实不知道,只要不喊停,杨亚桐能问出无数个问题,他在这个小实习生身上,看见了另一个潜在的凌游:思维活跃但倔强不羁,总有些另辟蹊径的想法,散漫不踏实。